语气温柔到不像是拒绝。高幸幸退一步,仰着下巴大气道:“那排队!你把我往前排一排总行吧?”有点儿讨价还价的意味。陆则言不觉得讨厌,甚至觉得有些可爱。他顺了顺心思,直截了当:“高幸幸,我不能自己决定结婚对象。”静默两秒。“你要和我结婚?”高幸幸有些受宠若惊,她只是想预约个恋爱资格而已。现在这速度怕是坐火箭也赶不上。陆则言低笑出声。气氛突然变得轻快和谐。他走到石桌前帮她把书拿上,换了个措辞:“我不能选择恋爱对象。”“屁…”高幸幸舔了舔唇,把脏话噎了回去,“你这话说出去谁能信?不自己选恋爱对象谁给你选?月老吗?你能不能找个像样点儿的理由?比如说我长得不好看,性格不讨喜…”“你很好看。”陆则言打断她,“性格,也很讨喜。”高幸幸咬了咬唇,低下头说出结论:“那我觉得你还挺喜欢我的。”陆则言看着她低垂的眼眸,睫毛根根分明,夕阳给它们镀上一层金色。他走过去:“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高幸幸抬头:“我知道,你要回国嘛,我打算努努力,去国留学。”“不是努力就可以的。”“不试怎么知道不可以?”“你的努力没有任何意义,别费力气了。”“我…”“我送你回学校。”陆则言打断高幸幸。他眼眸沉了下来,连语调也沉了下来。高幸幸看他确实有点不高兴,这才闭了嘴。毕竟她现在有点和他语言battle的意思,像是要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,硬说服他来喜欢自己。有点不地道。一路上,两人都没说话。高幸幸完全略掉和陆则言一起步行的愉悦感,她在心里打了一张又一张的草稿,到了校门口,一股脑全部说出来。“陆则言,其实我早就想说你了。上次化学竞赛你还记得吗?你说赢不了,花心思干嘛?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赢不了?胡淼得奖了,你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吧?说不定当时我们试一下,不说第一名,可能真能得个第二或者第三呢。还有我喜欢你这事,我努力我的,管你什么事?我都没觉得怎样,你就断定我的努力没有任何意义,劝我别费力气,你怎么这么悲观?你才多大?怎么就弄得跟看透世界沧桑似的?”高幸幸不给陆则言说话的机会,从他手中把书本揽过来,然后把儿童绘本拍他胸口:“这书很适合你,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。”陆则言看着高幸幸的背影,觉得她走的有些艰难,像是解放了双手,就会同手同脚。他回到老宅子的时候已经到了饭点。李叔为他布菜。“少爷今天很高兴?”陆则言笑,温和道:“是啊,被教训了。”“老爷给您打电话了?”陆则言摇头:“被个小姑娘教训了。”“是高小姐吧。”陆则言笑容收敛,看了看李叔。他才知道,他对高幸幸的不同,旁人都已经察觉了。所以,现在,是在提醒自己。“夫人今天给我打电话了,说催了您三次,今天您已经不接她电话了。”陆则言面色已经没了情绪,那是他最常出现的神情:“六月三十号回。”李叔没再说话。陆则言夹菜的手一顿:“东西呢?做好了吗?”“定制的,会稍微慢一些,大概下周能送到。”陆则言心里算了算时间,明明很确定,他还是算了两次。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”手机突然震动。李叔接完电话回来埋在陆则言耳边说了几句。他立刻站起身:“订机票。”查了班机之后,他还是坐的私人飞机回去,尽管这样,落地也已经是十二个小时以后了。司机接到他,直接驱向私人医院。手术室外,陆谨行瘫坐在墙边,头发已经凌乱,眼睛下一层青灰色,嘴边还有新冒出的青茬。路上,他已经大概了解情况。秦月自杀了,这次是跳楼,从四楼跳下去的。这不是她第一次自杀。早在半年前,他就听说她割了腕,不过被抢救回来了,也正是如此,陆谨行走哪儿都带着她。其实她除了没有妻子的名分,陆谨行什么都给她了。可是她好像接受不了。陆则言第一次见到秦月的时候,还很小,他记不太清,印象中她是个爱笑的女孩儿。拿着很便宜的冰淇淋,问他要不要也来一个。后来又见过几次。再后来,好像就是从陆谨行为了她和家里抗争那时候起,他就没再见过她。